探尋「月亮的鏡子」古老傳說：從深幽的靜謐森林到遼闊的山脊草原

當你和大自然是一體的，會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和諧、平靜，這件事不只發生在野外，而在所有生活周遭的每一刻裡。

自戒茂斯上嘉明湖三天的登山旅程回來後，我心中開始漾起這股不可思議的感覺，在每天度過生活種種的同時，彷彿有另一種時間正悠悠地經過，此刻，我站在城市人行道旁的大樹下，綠葉隨風搖曳，我抬頭仰望，溫暖的光線從枝枒間透出來；而與此同時，遙遠的高山上，一陣帶著泥土氣息的微風吹過，陽光是否也正好從層層的茂盛密林灑落？同一段時間長流裡，草木的氣息、動物的足跡、山河的浩瀚，都在平等的位置上，安靜享受著存在的美麗，每當想到這裡，內心就感到無比的豐滿。

我們早已習慣大自然所帶來的驚奇色彩，重要的只是出發探索而已。乘著早晨七點明媚的陽光，一行人從民宿出發，搭上路途顛簸的小貨車，卻絲毫不減興奮的心情，搖搖晃晃、嘻嘻笑笑，每當山間的涼風吹來，帶來無比清爽的氣息，彷彿自悠古傳來的一聲招呼，向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訪客微微致意。

車子於台20線南橫公路旁，停了下來，隱密的泥濘路口，正是布農族的傳統狩獵路徑「戒茂斯登山口」，拉著繩子，爬上陡峭鬆軟的邊坡，各種千姿百態的古木映入眼簾，彷彿走進一座夢幻的魔法森林，柔軟的松蘿垂擺樹梢，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爍神秘的光芒，樹幹上佈滿苔蘚、地衣，深深淺淺的綠色如一張巨大的網子將我們層層包圍，地上不時透出迷人的零星光斑，就像住在林間的小精靈，陪伴彼此的腳步旁歡樂舞蹈，緩慢前行。

漫步古老、悠長的林徑中，我望向高聳入雲的巨木，想起劉東啟教授在一場以「樹想告訴我們什麼」為主題的演講中提到：「所有生命在這個地球上都有它生存的道理。」為什麼一根樹幹的側枝便足夠撐住幾百甚至幾千公斤的重量？因為它在種子的階段，就已經是一個巨人，樹木的基因早已明白如何結構力學。當我們想像著眼前的景物，都是跨越了遙遠的時空而存在至今，並記載了他們生存幾萬、幾億年的故事，這看似簡單平常的景緻，突然間卻有了深遠意義的關係。

沐浴著土地的芳香和令人眷戀的森林路徑，我們很快便越過了戒茂斯山，伴隨淙淙的溪水聲響越來越接近，來到發源於中央山脈南段東稜的新武呂溪下切口，前方聳立著奇石嶙峋，碧綠的深潭在陽光下清澈見底，映著蒼翠的樹影婆娑，彷彿一顆山中沈睡許久的古老綠寶石，綻放充滿故事的色彩，讓人看得目不轉睛。

卸下沈重的登山包和淋漓的汗水，我們肩並著肩，順著流水坐在河岸邊的大石頭旁休息午餐，像是來到與世無爭的仙境，在笑容中交換著心曠神怡的心情，這條深藏山谷、寂靜安寧，在我記憶中獨自閃爍的溪流，回想起來仍是無限想念。

Text / Elvi Tang
Photography / Elvi Tang、吳昶甫

本文受邀《台灣山岳》雜誌刊登。